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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6章 我想當聖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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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到身後嬴天舒的異樣,宋清歡轉頭望去,卻見他瞳孔張大,死死盯住阿藍,眼中有震驚之色。

“天舒,怎麽了?”宋清歡蹙眉。

嬴天舒沒有說話,遲疑著上前兩步,眸光一直落在阿藍面上,眼底神色覆雜交織。

阿藍懵懂地看了他幾眼,最終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了,低垂了頭,略有羞澀。

宋清歡上前,看著嬴天舒又問,“天舒,怎麽回事?你認識阿藍嗎?”

“阿藍?”嬴天舒轉頭來看著她,墨藍色深瞳中有霧氣繚繞。

“我不知道她叫什麽,這是我給她起的名字。”宋清歡如實告知。

嬴天舒再看一眼阿藍,突然一把拉住宋清歡朝外走去,到了屋外,方松開拉住她的手。

見他舉止有異,宋清歡也生出些疑惑,“天舒,到底怎麽了?”

嬴天舒深吸一口氣,“妘姐姐,這個阿藍是什麽身份什麽來歷,你能否同我詳細說說?”

看著他難得肅然的容色,宋清歡眼底有狐疑之色閃過,盯了嬴天舒一瞬,開口,“阿殊在林中遇到一條巨蟒,在追蹤那條巨蟒時,進了一個山洞。阿藍,當時就在洞中的一個陶甕裏,全身浸泡在藥水中,臉容腫潰。後來,阿殊將她救了出來。”

“那……她的身份呢?可知是誰將她囚在洞中的?”嬴天舒追問。

“阿藍似乎很小的時候就被抓進了幽冥森林,從她記事起,就一直在林中生活。抓她的,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。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麽,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親人。那男人養她到十三歲,怕她逃跑,便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,成日裏用她試驗一些自己煉制的毒藥。”宋清歡將自己從阿藍口中得知的信息告訴了嬴天舒。

嬴天舒的唇抖了抖,似乎想說些什麽,面上是巨大的震驚。

宋清歡盯著他,眸光落入他眼中,遲疑一瞬,開口,“天舒,你是不是……認識阿藍……?”

嬴天舒擡頭,良久,才艱澀開口,“妘姐姐,我懷疑,阿藍她……她是我姐姐……”

“你說什麽?”宋清歡大吃一驚,“你……你確定嗎?”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嬴天舒皺了眉頭,眼底有痛苦之色,“我只知道自己有個同胞姐姐,可姐姐很小便去世了,我對她的容顏沒有絲毫記憶。但是,當我看到阿藍的那一瞬,我的心裏,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,就好像……就好像我從前與她認識一般。”

宋清歡壓下心底的震驚,仔細思考著這個可能。

從容貌上來說,阿藍與嬴天舒瞳色相近,五官也確有相似之處。她知道,就算是雙胎,也有一種異卵雙胞胎,長相容貌上不一定十分相像。

只是,根據嬴天舒先前所說,她的姐姐生下來活到兩歲,就不幸夭折,而阿藍又全然沒有小時的記憶,單憑容貌,的確很難確認。

她定了定心神,看向嬴天舒,“天舒,你的姐姐,身上有沒有什麽可以辨認的記號?”

嬴天舒擰眉思考一瞬,忽然揚眉,伸手朝背後一指,“我記得曾聽娘說過,我姐姐右肩下方的後背上,有一個指甲蓋大的蝶形胎記。”

宋清歡看向一旁的妘歌,“妘歌,你給阿藍換衣衫時,有沒有見過一個蝶形胎記?”

妘歌壓下心底的驚詫,忙點頭道,“是的,奴婢確實在阿藍背後見過一個蝶形胎記。”

嬴天舒聞言,神情立馬變得激動起來。

宋清歡想了想,為了保險起見,還是決定自己親自去看看。她看向嬴天舒,“我進去看看。”說著,帶著流月進了房間。

一進門,就見阿藍困惑不解的目光朝她望來,怯生生的表情看得宋清歡心中微酸。

如果阿藍當真是嬴天舒的姐姐,對於她來說,以後的路,該是要好走許多。

她走上前,柔聲道,“阿藍,外頭風涼,我讓流月給你換件厚一點的外衫好不好。”

阿藍長睫眨了眨,明知宋清歡這話只是個托辭,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。

宋清歡朝流月示意一眼,流月拿了件厚實些的外衫過來,替阿藍脫下身上的衣服,隨著外衫脫去,宋清歡果然見到她右肩下方,有一個小小的蝶形胎記。

這麽說,阿藍竟當真是嬴天舒的雙胞姐姐!

長睫一抖,給了流月個眼色。

流月點頭,給阿藍換好了衣衫。

宋清歡定了定心神,看向阿藍道,“阿藍,方才進來的那位公子,是我的朋友,他怕唐突了你,所以剛剛才不好意思出去了。你願意見他嗎?”

阿藍眉尖兒微蹙,遲疑著點頭。

宋清歡留了流月在房中,走了出去。

“怎麽樣?”見她出來,嬴天舒一臉焦急地走了上來,緊緊盯住宋清歡。

宋清歡沈沈點頭。

饒是已有心理準備,這會子聽得宋清歡親口承認,嬴天舒的面色還是僵住,眼中覆雜神色翻湧。

他沒想到,他一直以為年幼夭折的姐姐,竟然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。可是這麽多年,她到底經歷了什麽?怎麽會……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?

深吸一口氣,心突然跳得飛快起來。

他看向宋清歡,“妘姐姐,我……我……想進去看看她。”

“好。”宋清歡點頭,柔聲道,“需要我同你一起進去嗎?”

嬴天舒搖搖頭,眸光閃動得厲害,雖有些不知所措,神情卻有堅毅之色,“我想單獨同她談談。”

“好。”宋清歡沒有多說,“有需要的話,再叫我。”

嬴天舒點頭謝過,進了房間。

看著嬴天舒進了房中,宋清歡轉身,在院子坐下,安靜地等著。

她此時面上看著平靜,心裏卻亦有幾分波瀾。

沒想到,母妃和沈初寒隨手救下的姑娘,竟是本以為年幼夭折的嬴天舒雙胎姐姐。那麽,這麽多年,她在幽冥森林中究竟經歷了什麽?又是誰,如此殘忍地對待了她這麽多年?

她沈下心來,思考著這件事的可能性。

阿藍說,囚禁她的人,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,除此之外,並不知道什麽有效信息。幽冥森林是扶瀾族的禁地,只有被觸犯了族規的人才會被放逐至林中,難道,那個山洞的主人,也是曾經被放逐入幽冥森林的人之一?

這時,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人的名字。

——姞崧。

姞崧幾次出場,都是兜帽罩頭,面具遮面,她並沒有見過他的真實面目,不過聽聲音,他確實已經五十多歲的年紀。

而且,當年他被放逐入幽冥森林後,多年都沒有音信,直到最近才重出江湖,那麽,這幾十年間,他很有可能就躲在幽冥森林中。

眸色微凝,起身走到院中的那張長桌前,攤開一張幹凈的宣紙,示意沈星給她研磨。

“殿下,您這是要做什麽?”流月不解。

宋清歡笑笑,沒有回答,手上卻拿了筆,開始潑墨揮毫起來,不一會,一副簡筆人像躍然紙上。她放下筆,掏出帕子擦了擦手,聽到屋內有動靜傳來。

擡頭一瞧,是嬴天舒走了出來,他眸光低沈,步履沈重,眼角似有淚漬。

“天舒……”宋清歡上前兩步,面露關切之色。

嬴天舒擡頭看著她,眼底有隱忍,“妘姐姐,為什麽……為什麽我姐姐會變成這個樣子?”

瞧見他大受打擊的模樣,宋清歡嘆口氣,拉著他坐下,“阿……你姐姐她,現在還好嗎?”

“姐姐她完全不記得從前之事了,我告訴了她我是她雙胎弟弟,她似乎很吃驚的模樣。我想,她可能還需要些時間消化,只大致同她說了些家裏的情況,便出來了。”

宋清歡看向妘歌,低聲吩咐,“妘歌,你進去陪著阿藍……”話音未落,很快改口,“進去陪著嬴姑娘。”

妘歌應是,快步進了屋子裏。

見嬴天舒思緒浮亂,宋清歡示意沈星泡壺茶。

嬴天舒懊惱地捶著頭,“是我不好,這麽多年,竟然讓姐姐一直受著這種非人的折磨。”

宋清歡拉下嬴天舒的手,溫聲寬慰,“天舒,這件事,誰都沒有想到,你也不用太自責了。”

嬴天舒握緊拳頭,“我一定要找出是誰這麽殘忍地對姐姐!”

宋清歡頓了頓,猶豫一瞬,“關於這件事,我心中有一些猜想。”

嬴天舒眸光一亮,灼灼看著她。

宋清歡拿起方才畫的那幅畫,遞給嬴天舒。

嬴天舒接過一瞧,皺了眉頭,“這是……姞崧?”

宋清歡點頭,“我方才仔細想過了,據你姐姐說,囚禁她的人,是個五十多歲的男子,這麽些年一直生活在幽冥森林中。我想,姞崧不就正好符合這樣的條件麽?幽冥森林中條件惡劣,能生存下來的人,其實並不多。”

嬴天舒咬牙切齒,眉眼間怒氣沖沖,“豈有此理!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姞崧,替姐姐報仇。”

“這還只是我的猜想,你若是不介意,我可以把這畫拿給你姐姐看看。”

“好,那就拜托妘姐姐了。”嬴天舒說完這話,突然“騰”的起身,急急道,“我要趕緊回去告訴爹娘,他們若知道姐姐還活著,一定會很開心的!”當務之急,是要盡快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爹娘。

說著,看向宋清歡,“妘姐姐,姐姐就暫時再拜托你一下,我現在就回去,等下怕是還要來打擾。”

“放心吧。”宋清歡應了,讓沈星送他出了府。

他剛走,流月便泡好茶過來了,見嬴天舒人已經不在,驚訝地放下茶壺,“殿下,嬴公子走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沒想到阿藍竟然是嬴公子的姐姐。”流月語帶唏噓,很快又高興起來,“不過這樣也好,阿藍找到了自己的親人,就算我們離開了玉衡島,也不用擔心她生活得不好了。”

“是啊。”宋清歡應和一聲,“把這裏收拾一下,嬴天舒的爹娘應該很快就過來了。”

吩咐完流月,宋清歡拿著那副畫像進了房間。

阿藍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,只是神情怔怔,盯著前方出神。

宋清歡走到她身邊,輕輕喚一聲,“阿藍。”

阿藍長睫顫了顫,擡眸看著宋清歡,眸中水光輕閃,似有些迷茫。

宋清歡在她身邊坐下,溫聲道,“阿藍,嬴天舒他是你的弟弟,你開心嗎?”

阿藍怔怔地眨了眨眼,唇邊浮現一絲極淡的笑意,怯怯點頭。

宋清歡握住她的手,“你不用害怕,他現在回去告訴你們的爹娘這個好消息,很快,你就能見到她們了。”

阿藍的手微微一瑟,眼底浮上無措的神情。

宋清歡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別怕,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你。”

阿藍擡頭,朝她淺淺一笑。

宋清歡沈思一瞬,“阿藍,還有件事,我想問問你。”

阿藍安靜地看著她,示意她接著往下說。

宋清歡將手中的畫紙展開,遞到阿藍眼前,“阿藍,囚禁你的那個男子,與畫上之人長得像嗎?”

阿藍垂了眸,仔細看了幾眼,肯定地點頭。

宋清歡聞言一驚,心底已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
沒想到兜兜轉轉,竟然當真與姞崧脫不了幹系!

不想阿藍多想,她壓下心底的震驚,朝阿藍笑笑,將畫卷收了起來。為了緩解阿藍緊張的心情,宋清歡便在房中有一搭一搭地陪她聊著天,只等著嬴天舒他們過來。

沒多久,果然聽到院中有動靜傳來。

阿藍身子一僵,低了頭不敢擡起。

宋清歡看她一眼,“我出去看看。”尚未走出門,便聽到嬴天舒的聲音傳來,“妘姐姐,你在嗎?”

宋清歡出了門,果然瞧見嬴天舒的身影,身後還跟了位三十多歲的華服婦人,溫和眉眼間藏著顯而易見的焦急。

嬴天舒上前,朝宋清歡行了禮,又指著那婦人介紹道,“妘姐姐,這是我娘。”

“嬴夫人。”宋清歡欠身。

“帝姬客氣了。”嬴夫人忙回禮,唇一抿,忍不住急急開口,“聽天舒說,帝姬救下了一位姑娘,那姑娘……”她說著說著,語聲哽咽起來。

宋清歡點頭,“那姑娘,背後確實有塊蝶形胎記,應該就是天舒的雙胎姐姐無疑。不過嬴夫人,她對從前的事記憶全無,如今身子也有些不大好,你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嬴夫人深吸一口氣,壓下浮上來的淚花,重重點頭。

宋清歡將門推開,請了她進去。

因為事先已經叫妘歌出去了,所以此時房中只有阿藍一人,阿藍聽得動靜,怯生生擡頭望來,見到宋清歡身後的嬴夫人,神情明顯怔了怔。

看著不遠處的阿藍,嬴夫人的熱淚又湧了上來。

都說母女連心,她甚至都不用看阿藍背後的胎記,就能知道,阿藍就是她那苦命的女兒!

“婉……婉兒……”嬴夫人在原地立了一瞬,終是忍不住,快步上前,將阿藍抱入了懷中。

阿藍有些錯愕,有些無措,但並沒有反感,只安靜地讓嬴夫人抱著。

過了一會,嬴夫人情緒穩定下來,怕自己嚇到了阿藍,忙松開她,半蹲下來,平視著阿藍,壓下眼中淚花,小心而溫柔地開口道,“婉兒,你或許不記得娘了。但沒關系,以後你就能回家了,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欺負你了。”

說著,又拉過嬴徹的手,“婉兒,這是你弟弟,嬴天舒,你剛剛已經見過了,你們是雙胎姐弟。你爹方才沒在府中,娘已經派人去告訴他了,等咱們回了府,就能看到你爹爹了,他一定也高興得不得了!”

阿藍咬著下唇,神情中雖有渴望,但仍有怯意,只怯生生地看著嬴夫人。

嬴夫人看著她這模樣,心中一陣酸楚,又怕嚇到阿藍,只強忍著沒有哭出來。

嬴天舒也跟著蹲下,看著阿藍道,“姐姐,你願意跟我和娘回去嗎?”

阿藍沒有出聲,濕漉漉的眸子看向宋清歡。

雖然她潛意識並不排斥嬴夫人和嬴天舒,但她對她們沒有任何記憶,此時心裏最信任的人,仍然還是宋清歡,所以才會下意識看向她。

宋清歡微微彎了腰,“阿藍,你弟弟和娘許久沒有見你了,一定很想你,你願不願意同他們住回去呢?”

阿藍怯生生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角,一臉不舍的模樣。

宋清歡握住她的手,柔聲開口,“你放心阿藍,我會經常去看你的。”

阿藍攥了攥她的指尖,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。又看一眼神情切切的嬴天舒和熱淚盈眶的嬴夫人,終是輕輕點了點頭。

“太好了!”嬴天舒歡呼出聲。

宋清歡見阿藍做了決定,心底也為她由衷感到高興,想到母妃還不知道此事,吩咐流月道,“流月,去請母妃過來。”

又看向嬴天舒和嬴夫人,“嬴夫人,我母妃對阿藍也甚是喜愛,能否在此稍等片刻,容我母妃與阿藍道個別後,再接她回家?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嬴夫人對她感激不盡,忙不疊應了。

宋清歡便讓妘歌和沈星替阿藍開始收拾行李,見嬴夫人在小心翼翼地陪阿藍說話,便拉著嬴天舒走到一邊。

“妘姐姐,怎麽了?”

“我把那副畫像給你姐姐看了。”

“如何?”嬴天舒眸光一亮,激動起來。

宋清歡深吸一口氣,點頭,“確實是他。”

嬴天舒臉色陡然一沈,一手握拳,在掌心猛地一捶,“他加諸在我姐姐身上的痛苦,我一定讓他千百倍償還!”

宋清歡擔心他沖動之下做啥事,溫聲勸道,“天舒,我知道你如今心裏恨,但你要知道,姞崧靈力高強,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,這件事,必須從長計議。”

“可是,如果他就這麽躲著不出來呢?”

“不會的。”宋清歡搖頭,“他籌劃了這麽久,不可能失敗一次便偃旗息鼓,等著吧,我想,他很快就會再次掀出風浪來。”

嬴天舒張了張唇,似有燥意,可觸及到宋清歡清涼如水的眸光,還是漸漸冷靜下來,深吸一口氣,“你說得對妘姐姐,我不能沖動行事。回去之後,我讓爹派人再調查一遍姞崧,就不信找不出他的破綻來!”

“好。”宋清歡應了。兩人說話間,妘璃趕了過來。

事情的經過,她已經在路上聽流月說了,除了詫異,更是為阿藍感到開心。她與嬴夫人從前也算認識,一番寒暄之後,又同阿藍道過別,正巧雲歌和沈星那邊的行李也已整理好。

嬴夫人親自推著阿藍,朝院外走去。

到了府門口,阿藍轉身,與眾人依依不舍地道別。嬴天舒也別過眾人,突然想起什麽,朝前一步走到宋清歡身旁,壓低聲音道,“妘姐姐,明天我過來找你。我……我想當聖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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